娘
刘云
娘七十岁寿那天,大姐、二姐、三姐都来了,一家人也借此机会聚聚。
娘跟父亲都猫在厨房里忙着弄好吃的,炉子上煲的喷香的鸡汤香味氤氲在屋子里。娘切碎了白萝卜,和着白面粉正在炸萝卜圆子,父亲在往土灶里递柴禾。姐姐们进厨房帮忙,娘说:“别弄脏衣服,你们都吃热圆子去。”看娘拒绝,姐姐们便用两指夹着热圆子品尝。“
“娘炸的圆子真好吃,这是四妹的真爱!”三姐边吃边说。大姐用肘碰了一下三姐,小声说:“别提四妹了,她今天还不知来不来?莫惹娘伤心了。”
时钟已指向12点整,娘的眼神中明显流露出失落,大家都知道娘的心思,也不言明,只是举杯跟娘说些祝福之类的话。
下午姐姐们都走了,娘坐到屋后的大石头上,朝着四妹回娘家的那条道放声大哭,惊得左邻右舍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,纷纷来看。父亲拉起情绪失控的娘,说:“老伴,莫伤心,今天你生日,要高兴才是。”
“我哪里高兴得起来,四姑娘没来啊!”说着老泪纵横。
次日天刚蒙蒙亮,娘带着一大袋萝卜圆子,挽裤腿,打赤脚,从结了薄冰的河水中淌过。数九寒天的河水冷彻筋骨,娘冰得打颤颤,牙齿不由自主地上下打架。
“娘,您,您淌水过来的?”憔悴的四妹蓦然看见裤腿已湿,身子还在瑟瑟发抖的娘
“女儿不孝,惹您担心了。”四妹泪眼婆娑。
娘眼眶一红说:“四女儿啊,昨日你没去,娘就知道你还陷在困境中,人在难中一定要坚强!”
如今,娘在坟里,四妹在坟外,娘的一句“人在难中一定要坚强”一直鼓舞着四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