煮夫生涯(181)
她在厨房
曹利君著
要你过来劝小红留下来照顾一段麻桂花,这件事情比麻桂花本人想得简单,却比你想得复杂。
为什么这么说呢,麻桂花自己以为小红是无论如何都要走了,很难留下来了,要你来劝小红,也是没咒念的咒念,试一试吧。她把这件事情想复杂了。你呢,没想到这趟来群主家见面,要说的是这样一件事情。
这有什么呢,行就是行,不行就是不行。
你是局外人,怎么劝都没压力,相对看问题简单些。
中国有句老话说,己所不欲勿施于人。小红自己要是不愿意留下来,怎么劝都没有用。不过,受人之托,既然群主麻桂花找到自己,你想你还是应该把话说到的。
但是,也只能够点到为止。
小红是谁,一个第二次见面的人,人家凭啥就得听你的?
唯一叫你看出门道的,是刚才麻桂花说你的时候,小红脸上流露出的那份惊喜。
就是这惊喜,叫你看出了契机,也觉察到了彼此之间的某种默契。所以,你才毫不犹豫地选择到厨房来劝小红,可能实际效果比在饭桌上说出来要好。
不然,你到厨房干什么呢。
帮厨,真是笑话。
四个人吃饭。一人一个菜,做四道菜。愿意喝汤再做个汤。四菜一汤,不是什么大活儿。手脚麻利的小红,玩似地,一个人轻松。
生活中一种常见的情形是,家里来客人的时候,看见主人在厨房忙碌,那客人都会做出姿态来,一是劝主人少做菜,吃不了那么多,剩了倒掉多可惜呀;一是伸手帮厨,看看自己能忙乎什么?
主人哪里肯叫客人伸手!
实在拗不过,拿头大蒜递给客人,实在要干,就帮忙剥头大蒜吧。
就一头大蒜,也是添乱。
一会儿问主人道:蒜瓣剥完了放哪儿?哦,晓得晓得了,放小碗里。一会儿说蒜皮儿得扔垃圾桶里。你家垃圾桶呢,哪儿有垃圾桶?
以为完了?没完——
剥完的蒜瓣得洗洗呀。洗菜菜用的水槽在哪儿,我来洗蒜瓣……
前面已经说过了,你到群主麻桂花家帮厨,当然不是要替在厨房里忙碌的小红剥大蒜。
群主家的厨房叫你大开眼界。
厨房设在走廊的另一侧。与过道相隔的不是铝型材或铝包木玻璃拉门,更不是门口上方挂了一条下面刮碰有些油腻的半截布帘,而是一道厚重的实木门。
你站在门外听了下,这才伸手敲门。
厨房里面的小红没答应,却直接过来开门。门里门外两个人距离太近,几乎要贴到脸上了。
是你!小红连忙后退一步,用手按着围裙,忙问道:你要用啥?
你说道:嗯,不用啥,过来看看,厨房里有没有需要我干的活儿?
小红松了一口气,胸脯不再挺摆得那么高,又忙着告诉你,说道:没有没有,姐家东西都是现成的,做也简单。再说啦,哪敢劳驾你动手呢。
话是这么说,站在门里的小红,还是闪开了身子,回头朝里面走。
实际意思明摆着,你进来看看吧,真不用你干啥。
你就这样随着小红走进了厨房,感叹这群主家的厨房真不是一般的大。
有小客厅那么大,一圈灰白色亚光吊柜,墙面贴着米色瓷砖,案台和地面是米色大理石板材。厨房中央摆着长方形大理石餐台也是米色的大吧,实话跟你说吧,我到我姐家来,就愿意进她家这厨房。小红毫不隐瞒地跟你说话。说话这个实在劲儿,一上来就给你一种好感。
尤其是她一开口就叫“你”。
而不是像你在许多场合那样,被叫做老师,或者被叫做大哥。
也没因为天天看你写的连载,就叫你作家。
看你进来一时没说话,小红问道:姐她俩那边没什么事儿吧?
没事儿。
还以为你是来叫我有什么事儿呢。
不是。
嗯,不是就好。
你姐这些日子卧床,叫你受累了。伺候人这活儿不咋好干呐。
哎,说啥呢,伺候自己家姐应该的,又不是伺候别人。
再说又赶上这时候,祸也是我引起的。不然的话,姐也不能遭这么大的罪……
还要说下去,小红突然想起了什么,忙去灶台上掀开一只茶色玻璃锅锅盖。
锅里面煮的是大米绿豆粥。
小红一边用勺子和弄沸腾的粥,一边说姐卧床走动差,今天招待你俩的饭菜都随姐了,咱们就将就她一个人吧。
顺着小红说的话,你看摆在案子上的食材,都已经改完刀了。
有青绿的芦笋,浅褐的香菇,大白的山药,鲜红的菜椒。小红说还有一块酱牛肉,是唯一的荤菜,在冰箱里,等吃的时候再拿出来。
听你说好,小红说道:
农村家我不会做啥花样,做出来也没有馆子味儿。但是我姐就爱吃我炒的菜。你看姐家这柜橱里放了不少干鲜调料。我用的很简单,就是玉米油、葱段和精盐,快出锅时拍两瓣大蒜揽揽味儿。我做菜,就是费大蒜。
小半碗剥好洗净的蒜瓣。蒜根须已经去掉。一瓣瓣蒜上沾着水珠儿。
又看看厨房里的台面地面,和所有摆在外面的炊具洁净程度,你明白了群主麻桂花为什么舍不得小红走了。(待续)
2019年6月24日星期一 写在长春于家沟
作者简介:
曹利君,现居长春。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,吉林省全民阅读协会理事。曾在农村、学校、工业地质部门、城区街道和机关工作。1981年春开始发表文学作品,作品结集有《心在流浪》《行走美利坚》《朋友风一样》《无边的倒影》。东北老派男人,抱猫汉子,喜欢原色生活,行走梦里梦外,讲述朋友们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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